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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错爱双鱼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元好问《摸鱼儿·问世间》
曾经很喜欢这首词，概因开篇的那一句已经脍炙人口的话。然而，浮躁现实的当代情侣中，真正相濡以沫的寥寥无多，轻易相忘于江湖的倒大有人在。所以，我们会常常被小说影视中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感慨动容。
前几天，别处版主评论了2000年出品的韩国电影《错爱双鱼座》，由李美妍和崔佑齐主演，李美妍还凭此片获第21届韩国电影青龙奖最佳女主角。在韩国的女影星里，我最欣赏的就是李美妍，只要世面上能找到的她的大部分电影，我都看过，不过惭愧的是，恰恰这部作品一直忘了观摩，从2003年初买回家就常年静静地藏在我的碟架里，任灰尘落于其上。这回既然提醒我了，就赶紧看看她的代表作吧。
这是一部与其说节奏相当舒缓，毋宁说相当拖沓的电影，肯定会让观众刚开始时耐不住性子，但请不要着急，虽然唯一的高潮的确是直到结尾处才姗姗来迟，但是其哀伤至深的效果却深深地震撼人心。有了这个让我们扼腕叹息的感受，你一定会觉得起初乏善可陈的情节铺垫霍地变得价值不菲，在细细品位后方真正领悟导演在前面的安排，原来是那么地用心良苦。
她，郑爱莲，刚刚在“哈根达斯”店旁边盘下一间录像带出租店，重新装修后起名叫“Sad Movie”（悲伤电影）。她的家人中现在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不知道父母何在。她优雅的浅笑时常浮现，很迷人美丽，可内地里却有苦衷：年龄近来有点大了，渴望着爱情，失落于孤独。
他，俞东锡，才华横溢却有点孤芳自赏的音乐创作人兼歌手，多年飘荡依然境况不佳，潦倒得一塌糊涂。聊以庆幸的是，他有个身在国外后来归来的漂亮女友，还有看欧洲电影的爱好，生活不至于太无聊颓废。另外，按照韩国人的长相标准，他算得上英俊潇洒。
他们初次打交道就仅仅是一个顾客和老板的关系，简简单单的招呼，平静清淡的寒暄，只有谈起艺术的法国电影后，两个陌生的青年才觉得彼此比较投缘。东锡在爱莲的推荐下，租了《理发师的情人》这部内容是为爱疯狂到自杀的电影（关于这部电影的介绍，可参阅焰火的精华影评，我就不做赘述了），并注意到爱莲养的美丽的热带鱼“柠檬枇”，因为他也喜欢。从此以后，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于是有了爱莲为他特意登门服务，有了东锡为她修理调试音响，有了爱莲为他而精心布置的一顿浪漫气息十足的生日晚餐，有了东锡为她而演奏并唱起那曲悠悠婉转的情歌……
可是，美好旖旎的快乐时光终究不过是雾中花、水中月，当沉浸在疑似爱情而无法抑制芳心情动的爱莲终于在东锡倍感前途失意而酩酊大醉的第二天，向他吐露自己的倾慕心意时，突然一切变得不再幸福了，东锡用近于残酷的方式拒绝了她！形势急转直下，原来她居然只是单相思，那些若有若无的心心相印，那些暧昧含蓄的心有灵犀，仅是她的一厢情愿！剧情如此不按常理那样皆大欢喜地出牌，突兀如斯境地，观众愕然，我亦精神为之一震，好戏开场了！
爱莲喜欢柠檬枇鱼，其实她本身就是一条漂亮的热带鱼，鱼儿离不开水的哺育，她也离不开爱情的滋润。没有爱情之前，她可以忍受寂寞，期待激情，有了爱情之后，她的整个身心都如鱼得水，如沐春风。一旦失去了这些支持她感觉甜蜜的东西，她怎能还是像以前那样心如止水，保持温柔贤淑？她的爱如痴如狂、深沉执著，即使对方其实已经是有女朋友了，她也健忘地忽略了；她的爱强烈炽热，真挚诚恳，既然付出了，就需要对方给予她想要的回报，不然，她只好选择死亡！
爱莲的处世哲学里有一句话，她深深信奉并向别人推广，“真心的就一定能成功，如果不成功就说明还不够真心”，她也是正是这样做的。爱莲傻傻地一次次找机会接近东锡，一次次承受着后者粗暴强硬的回绝，看不到任何黎明的曙光。最沮丧失望的时候依然天真地想，东锡拒绝她，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她的态度还不够坚决专一，即便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近乎于不顾自尊，卑躬屈膝了，相信只要继续不断努力下去，爱情的天使自然会还她一个理想美满的结局。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人间痴情女子，莫出其左右！
而俞东锡，这个一头飘逸长发的流浪歌手，这个对女人杀伤力极大的帅气男人，他的能够吸引爱莲的地方实在不胜枚举，他的才气，他的笑容，他的骄傲，他的不屈尊严，他的敝帚自珍，甚至他身上浓郁的男性味道，没有一处不让爱莲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在她的眼里，东锡就像另一条柠檬枇鱼一样，闯入了她的空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灵。然而，东锡是固执个性的，他自觉举世皆浊，唯他独醒，他敌视看不起他的音乐的唱片公司的老板和制作人，他不肯屈就自己片刻换来明日的人前辉煌，换而言之，他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可这样的人，这样的做派，在讲究效率收益的现实世界里，又怎能得到别人垂青继而如青云般扶摇直上呢？
同时，他又是个不愿意负责的人，他被社会抛弃，他也反过来如此对待人生，他用冰冷游戏的态度打发郁郁寡欢的日子，尽管他和女朋友情意绵绵却一直不肯给予对方一个好的归宿，以至于两个人频频吵架；尽管他和爱莲的交往过程中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爱莲也颇有好感；尽管他后来知道爱莲为他所做的一切，通过以前的演出录象也看到爱莲很早就对他情衷深种，可惜可恨的是，直到最后他才真正正视自己的感情，而之前的所有言行，全是不敢面对的逃避。
一个是真心实意，一个是意马心猿；一个是步步进逼，一个是处处退缩，结果可想而知。可怜悲哀的爱莲，疯疯癫癫的爱莲，爱到变态的爱莲，自怜自哀的爱莲，最后被爱逼疯的爱莲，终于不得不选择了一条让我们同情而又伤感的路，在走上这条绝路之前，爱莲的心已经崩溃，从她恐怖地捏死了那条象征爱情的柠檬枇鱼足以预示这个结局。而美丽的热带鱼的死去，也说明爱莲心目中的爱彻底死去，伤心欲绝后剩下的行为，只有怀着对爱情的绝望和东锡的恨意，平静地死去。
悲乎！真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看到这里，我又想起前些日子看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同样的悲剧，同样的抉择，也许，悱恻凄美的爱情只能设计一个不能圆满的结果，才是真正配得上称为感人的悲剧。那么，我不禁问，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魔力让痴男怨女们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地投入？
个人以为，所谓爱情，是一段充斥着各种情感的心理历程，有寻觅，有琢磨，有思念，有欢笑，有茫然，有彷徨，有伤心，有嫉妒，有甜蜜，有痛苦，有愤怒，有误解……其实，爱情最美好的阶段不在彼此已经倾诉衷肠，相厮相守，而是捅破窗户纸，表白爱意之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候，两个人的每一次联系和接触，都很敏感和专注，对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完全左右了自己的视线，无时无刻不互相猜测揣度对方的心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无心的话，一声亲密的问候，都会让另一个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那时的人是痴痴呆呆地，眼睛里透着迷惑和憧憬，嘴角时常挂着会心的傻笑，恰如爱莲表白自己之前的表现。
而爱情最悲惨的段落，莫过于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却不能相厮相守。无论是什么因素所导致，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轻声呢喃；花前月下、形影不离；郎情妾意、魂萦梦牵；情投意合、山盟海誓，如今皆成了过眼云烟，而当事中人还无可奈何。更有甚者，迫于情势，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最爱与自己继续朝夕相见，仅仅咫尺，心隔天涯，那种揪心挠肝的滋味，不是寻常玩惯了露水爱情的人能体会到的，爱莲的心境即是如此。
我忘不了爱莲含情脉脉的如水双眸，但更忘不了她凄凄艾艾的幽怨目光。
影片尾声，我们的视角从“Sad Movie”店的门口上升，渐渐遍及更广范围，直到鸟瞰全城。遥远的天边，一缕阳光洒向生气勃勃的大地，照得画面庄严肃穆，耳边依稀仿佛凑起一曲悠扬忧伤的音乐，正如爱莲在天堂冲着我们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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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吸吸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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